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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讀悟老子的《老子》(一):老子其人”

斯人已去, 骸骨蕩然。 然而, 在不安的世界裡, 老子的《老子》卻光彩依然。 兩千年來, 出於種種情懷, 老子被裝扮的五彩繽紛, 仿佛數千位形形色色的“老子”向我們一起湧來,

作為後學者, 我們反而看不清其真實模樣。

我們特別渴望知道:寫《老子》的老子是誰?老子的《老子》又為何而寫?老子寫《老子》想告訴後來者什麼?

透過種種意識形態標籤的狹縫, 我們努力尋覓真實的老子以及真實的“老子的《老子》”, 哪怕只能做到一丁一點……

老子其人

“老子者, 楚苦縣厲鄉曲仁裡人也。 姓李氏, 名耳, 字伯陽, 諡曰聃。 周守藏室之史也。 ”這是偉大的史學家司馬遷留給我們關於老子其人的介紹, 極為明確卻又非常含糊。

首先, 既然老子姓李, 為什麼不稱之為“李子”呢?其二, 有周八百年, 老子是西元前十二世紀的人呢還是西元前四世紀的人?

問題還不在此。 緊接著, 太史公以猶疑的筆觸描繪了三名待考存疑的“老子”候選人。

分別是孔夫子問道的“老聃”;與孔夫子同時代的道家人物老萊子;孔夫子死後“百二十九年”見秦獻公的周太史李儋。 治學嚴謹的司馬遷用比較肯定的筆觸描述了孔子問道的故事, 而用存疑的“或曰”兩個字留給了後兩位傳聞中的“老子”候選人。 圍繞著太史公提供的線索, 兩千年來老子身世的考證和爭論不絕如縷, 至今仍然如火如荼。

司馬遷提供的三個老子“候選者”將老子的生活年限範圍縮小至兩個年段:孔子所見者以及老萊子, 兩者均為西元前六世紀的人, 而第三位候選人“李儋”則生活在西元前四世紀。 老聃和老萊子均為“楚人”, 且孔子均“嚴事”過, 也就是請教過。 老萊子也是道家人物,

“著道書十五種”, 但這些著作寫的是什麼, 司馬遷沒有告訴我們, 也許太史公也沒有見過。 人們從歷史中只知道他是個“孝子”, “斑衣娛雙親”的故事為儒家所宣傳。 但是他是三位候選人中唯一姓“老”的人, 因而有不少人認為他就是“老子”。 太史公也聽說了, 因此就將其列為二號可能老子。 但是在“仲尼弟子列傳”一文中, 司馬遷又堅決否定老萊子是“老子”。 他說, “孔子之所嚴事, 于周則老子;于衛蘧伯玉;于齊晏平仲;于楚, 老萊子……”。 也就是說他認為“老子”和“老萊子”為二而非一, 然而《史記》問世後兩千年來, 不少名人在言及道德經時, 依然寫道“老氏著道德經五千言”, 老氏即姓老的。 因為司馬公沒有辦法說明老子因何不稱“李子”?當然後世有人解釋道:老子年長成名故曰“老”。
“子”相當於今天的先生, 老子就是“老先生”之意, 無他。 然而孔子辭世時年過七旬, 孟子更是八十有四, 為何沒有一個人稱他們為“老子”呢?

問題還不在這裡, 三個老子“候選人”筆墨花的最多的是第三位。 既有史料為據, 又有傳承有序的族譜為證。 這位周太史李儋雖然也有“見周之衰, 乃遂去”的經歷, 然而並沒有去當“隱君子”, 而是跑去見了“秦獻公”, 並且製造了一通神秘詭異的讖語:“始秦與周合, 合五百歲而離, 離七十歲而霸王者出焉。 ”史書沒有告訴我們秦獻公聽了李儋這番高論後的“反應”, 但可以料想一定是心花怒放, 高興不已了。 因為這個馬屁拍的實在是太舒服、太及時了。

“秦與周合”的故事發生在西元前八世紀,

時周宣王伐戎, 命秦獻公的祖先秦仲為將。 結果不僅伐而不勝, 還丟了性命。 秦仲之子莊公接著受命伐戎, 勝。 宣王封其為西垂大夫。 這是秦與周合, 發跡之始。 距李儋去周見秦獻公時已接近五百年。 此時周已衰敗, 不堪一擊, 崛起的強秦早有覬覦滅周之意, 作為周太史的李儋, 不會不知道這一態勢。 於是, 創造所謂天意“勸進”秦獻公“離”周, 並預言不遠的將來(離七十歲), 這天下就非秦(嬴)家莫屬了。 秦獻公本有此心, 只是礙于“天意”而有所忌憚, 而今這位周天子的太史連這點“心病”都幫著徹底清除了, 還有什麼顧慮呢?果不其然, 強秦成了周朝的終結者。 數十年後, 又鯨吞了六國, 實現了一統天下的王霸之業。

秦滅六國,

無可厚非, 然而作為周朝的一名大官, 跑到秦國唆使獻公吞併自己的東家, 其人格不能不令人生疑:李儋真是那位著道德五千言的“隱君子”嗎?

其實, 司馬遷也在懷疑, 說:“或曰儋即老子, 或曰非也。 世莫知其然否。 ”有人說李儋就是老子, 也有人說他不是, 誰知道呢。

令人注意的是司馬遷在《史記》中, 起碼四次提到了李儋的這則詭異的讖言。 除了在《老子韓非列傳》以外, 分別在《周本紀》、《秦本紀》、《封禪書》重複這個故事, 然而敘述的文字卻有相當的不同, 在那裡赤裸裸藉端幸進的內容被淡化了。 看來司馬公也有難言之隱啊。

藉端幸進的歷史事件屢見不鮮, 其中一種像三國時期的“張松獻地圖”。 以出使為名, 卻將東家賣了;一種像明初的姚廣孝“勸進”燕王朱棣當皇帝的故事。 姚廣孝是個和尚,他見朱棣時說:我要讓您“戴上白帽”。意思很明白,“王”上戴上“白”帽,不就成了“皇”了嗎?朱棣正中下懷。於是姚廣孝成了朱棣篡位的“護國大軍師”。看來李儋的行為更含蓄一些。司馬公當年的“難言之隱”我們今天只能猜測了。一則李儋是同行(都是太史),二則李儋之七代孫(李解)是司馬遷父子的同僚,同朝為官,級別也相當。事情說清楚了,用點“曲筆”也無傷大雅。

不過司馬遷還是非常明確地告訴我們:一、李儋不是“隱君子”,是位私通秦國的周太史;二、李儋的業績是向秦獻公發表了秦應並周的“天意”;三、司馬遷沒有掌握李儋有任何與“道德經”相關的資訊;四、李儋不可能同孔子見面,只有一種情況例外,那就是李儋見秦獻公時(西元前374年)起碼得“200餘歲”;五、李儋可能不是道家。

同時,司馬遷還告訴我們:老萊子有可能是老子。(一)眾所周知老萊子姓“老”,人們尊稱他為老子是合情合理的。(二)老子是楚人,老萊子“亦楚人也”,是道家,著書十五篇(有說十六篇),言道家之用。(三)與孔子同時,孔子曾“嚴事”於他;同時,近年的研究表明,老萊子墓地在湖北荊門市,雖今墓已不存,但清代重修石碑仍在。無獨有偶,當今存世最早的道德經竹簡就在同處荊門老萊子墓不遠處的郭店楚墓被發現。竹簡共三冊,十六篇之數;(四)老萊子是地道的隱君子。當然與司馬公記述的“老子”不符處也有一些:(一)一生沒有當過官;(二)史記說孔子見老子是在周,且沒有說會面的時間;而孔子見老萊子的地點在楚,約在當時楚國都城附近,時間是約西元前486年,時孔子年約六十四歲;(三)老子的道德經說的是道家之體,而老萊子則“言道家之用”。事實上,直到今天仍然有學者認為老子即老萊子。

關於老子其人,還有一些其他說法。《道藏》說他生於殷武丁九年二月十五日,為周柱下史;也有人據2003年咸陽西周墓出土之周宣王四十二年鼎銘文有磽薄仁義禮的內容,認為墓主人單逨即“老子”之一,為“道篇”作者,並猜測“德篇”為周文王先祖古公亶父所作。雖然所作之推論不無道理,然證據仍嫌不足,因此也都屬於“世莫知其然否”之列。

目前,主流研究家仍認為司馬遷的判斷最可靠:老子即老聃,楚苦縣(今鹿邑縣西)人,約生於西元前580年(周簡王六年),約卒於西元前500年(周敬王二十年)。除此之外,老子生平早在司馬遷寫《史記》(西元前一世紀)就已經難以稽考了。

姚廣孝是個和尚,他見朱棣時說:我要讓您“戴上白帽”。意思很明白,“王”上戴上“白”帽,不就成了“皇”了嗎?朱棣正中下懷。於是姚廣孝成了朱棣篡位的“護國大軍師”。看來李儋的行為更含蓄一些。司馬公當年的“難言之隱”我們今天只能猜測了。一則李儋是同行(都是太史),二則李儋之七代孫(李解)是司馬遷父子的同僚,同朝為官,級別也相當。事情說清楚了,用點“曲筆”也無傷大雅。

不過司馬遷還是非常明確地告訴我們:一、李儋不是“隱君子”,是位私通秦國的周太史;二、李儋的業績是向秦獻公發表了秦應並周的“天意”;三、司馬遷沒有掌握李儋有任何與“道德經”相關的資訊;四、李儋不可能同孔子見面,只有一種情況例外,那就是李儋見秦獻公時(西元前374年)起碼得“200餘歲”;五、李儋可能不是道家。

同時,司馬遷還告訴我們:老萊子有可能是老子。(一)眾所周知老萊子姓“老”,人們尊稱他為老子是合情合理的。(二)老子是楚人,老萊子“亦楚人也”,是道家,著書十五篇(有說十六篇),言道家之用。(三)與孔子同時,孔子曾“嚴事”於他;同時,近年的研究表明,老萊子墓地在湖北荊門市,雖今墓已不存,但清代重修石碑仍在。無獨有偶,當今存世最早的道德經竹簡就在同處荊門老萊子墓不遠處的郭店楚墓被發現。竹簡共三冊,十六篇之數;(四)老萊子是地道的隱君子。當然與司馬公記述的“老子”不符處也有一些:(一)一生沒有當過官;(二)史記說孔子見老子是在周,且沒有說會面的時間;而孔子見老萊子的地點在楚,約在當時楚國都城附近,時間是約西元前486年,時孔子年約六十四歲;(三)老子的道德經說的是道家之體,而老萊子則“言道家之用”。事實上,直到今天仍然有學者認為老子即老萊子。

關於老子其人,還有一些其他說法。《道藏》說他生於殷武丁九年二月十五日,為周柱下史;也有人據2003年咸陽西周墓出土之周宣王四十二年鼎銘文有磽薄仁義禮的內容,認為墓主人單逨即“老子”之一,為“道篇”作者,並猜測“德篇”為周文王先祖古公亶父所作。雖然所作之推論不無道理,然證據仍嫌不足,因此也都屬於“世莫知其然否”之列。

目前,主流研究家仍認為司馬遷的判斷最可靠:老子即老聃,楚苦縣(今鹿邑縣西)人,約生於西元前580年(周簡王六年),約卒於西元前500年(周敬王二十年)。除此之外,老子生平早在司馬遷寫《史記》(西元前一世紀)就已經難以稽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