急危重症當前 中醫豈能無為

在人們的心目中， 中醫的形象似乎是不折不扣的“慢郎中”， 只能治慢病， 不能治急症。 其實， 這種看法有失偏頗。 與西醫學相比， 中醫藥在急診方面的作為鮮為人知。 但其實， 從中醫的發展史來看， 中醫學術的發展是以治療急症為突破口的， 中醫藥在急救方面一直很有特色。

近日， 黃大叔被家屬匆忙帶到北京中醫醫院急診科。 原來10天以來， 黃大叔由於嘔吐， 已經連續幾天沒吃飯， 神情恍惚， 面容焦枯， 身體極度衰弱。 家屬介紹， 黃大叔有冠心病、心功能不全， 重病在身， 更因尿路感染反復發作失治， 導致腎功能衰竭3年多。

發病前， 連續多日出現血尿， 像是洗肉水一樣， 黃大爺也沒當回事。 沒想到， 幾天後就出現了連續嘔吐、不能進食的問題， 而且14天沒有排便。

接診醫生瞭解病情後， 立即將其推入了搶救室。 檢驗報告顯示， 黃大叔尿白細胞+++、紅細胞+++、血酸鹼度7.16、堿剩餘-20.6mmol、血肌酐1022.7vmol/l、尿素氮22.1mmol/l。 醫生立即向家屬下達病危通知“腎衰竭-尿毒癥!代謝性酸中毒!泌尿系感染!隨時可能死亡!”

腹部超聲顯示黃大叔“雙側輸尿管擴張， 左側3.0cm， 右側2.8cm， 雙腎積水， 前列腺增生”。 接診醫生分析黃大叔很有可能是由於慢性前列腺增生、反復尿路感染， 導致輸尿管引流不暢、雙側腎積水， 體內毒素無法排泄， 導致嚴重的酸堿失衡， 進而出現嘔吐。

中醫說“有胃氣則生， 失胃氣則亡”，

斷糧止飲加重了病情惡化， 這正是中醫的“關格”證!怎麼辦？除給予了糾酸、抗感染常規治療外， 醫生第一時間為老先生進行了導尿。 世事難料， 或許是由於前列腺增生加之常年尿道感染的原因， 多次嘗試均告失敗。 泌尿外科及腎病科會診專家建議為黃大叔進行膀胱造瘺、血液透析治療。

由於種種原因， 黃大叔家人不想做有創治療， 把希望寄託在中醫治療上。 急診科主任姚衛海當即組織全科的業務骨幹討論了“中醫救治腎後梗阻型尿衰竭”的攻堅方案， 並請來了急診科老主任王家驥主持工作。 王老躬親體察， 對病情進行了細緻入微的分析， 對“關格病”診斷給予了肯定， 四診合參、集各方意見辯證為脾腎衰敗， 濕毒鬱結內阻，

以“益氣扶陽健脾補腎， 行氣散結暢郁通關”為法， 施用老專家經驗方， 運用“水陸兩通”之法， 配合中藥灌腸， 通腑排毒。

中醫藥連續調治一周後， 黃大叔慢慢好轉了。 嘔吐、血尿症狀消失了， 尿量也逐日增加到每天1100至1400ml， 一次性地排出了醜穢惡便約1000克， 積蓄體內已久的毒素豁然而解。 再查血肌酐已降至633.8vmol/l， 酸堿平衡亦隨之糾正， 複查血酸鹼度已接近人體正常水準7.43， 堿剩餘-7mmol;超聲提示原左、右側輸尿管擴張下降至1.8cm、1.2cm。 黃大叔如此快速的恢復， 令前來隨訪的會診醫師嘖嘖稱奇!

那麼當初黃大叔的病情為何在十幾天裡突然惡化呢？元兇在於腎臟功能的衰竭。

腎臟， 除排泄人體的代謝廢物和多餘水分， 還擔負著吸收、維持機體內環境穩定以及部分內分泌功能。

各種原因導致腎功能損害， 會引發水液和毒素蓄積、電解質及酸堿平衡紊亂等一組臨床綜合征。 其中最顯著症狀有：1.水腫：起自眼瞼、頭面、四肢， 重則胸腹、周身悉腫;2.尿量改變：小便點滴不暢， 甚則閉塞不通;3.消化道症狀：食欲不振， 甚至噁心嘔吐， 常與前兩項症狀並見。 依據臨床表現， 可將“腎功能不全”歸入中醫“水腫”“癃閉”“關格”範疇。 所謂“關格”， “關”者， 小便不通， “格”者， 嘔吐不止之意， 兩症並見者謂之“關格”， 多見於慢性腎功能不全的中後期。

腎功能急進惡化時， 現代醫學採取祛除病因、控制感染、解除梗阻、補充血容量、穩定內環境等手段治療， 危重者需借助血液淨化技術急救。 中醫面對“關格”急症， 在遵循整體觀基礎上，

分清疾病主次矛盾， 把握標本緩急救治原則， 以脾腎衰敗為本， 濕毒瘀血為標， 力求在短時間內祛除使疾病加重的原因， 通過通腑泄濁的方法為毒邪另尋出路， 使五臟安和;針對氣、血、津液的病理關聯， 靈活採納活血化瘀、通絡泄濁， 作為救治過程中不可或缺的手段;依據疾病發展過程中的主要矛盾， 攻補兼施， 有的放矢， 重視固護胃氣， 防止湯水不進， 使病勢直趨之下;將健脾溫腎貫徹治療的始終。

在此特別提醒大家注意， 腎功能受損早期， 臨床症狀大多不典型， 缺乏特異性， 可僅表現為乏力、瘙癢、食欲不振， 所以一定要提高警惕， 及早就醫， 以免錯過最佳的治療時機。

文/劉琳(北京中醫醫院急診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