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立醫院被指過度醫療 1個心血管病人被放7支架
“支架放7個純粹變成賣支架”
濟南某公司一位副總經理曾因為心梗住院, 接受了支架治療手術, 先後被放進7個支架, 前後花了十幾萬元。
“支架放3個以上就失去臨床意義, 放7個純粹變成賣支架。 ”山東省胸科醫院醫學工程部主任毛樹偉說, 就心臟病治療而言, 搭橋手術是最好的方案, 但現在醫生普遍不願做搭橋手術, 而傾向於放支架。
據瞭解, 國產支架出廠價一般為3000元, 賣到醫院價格漲到1。 2萬元, 進口支架到岸價6000元, 用在病人身上就上漲到近2萬元。
不僅因為支架利潤多, 還因為醫生能拿回扣。 齊魯醫院一位不願透露姓名的醫生坦言,
抗生素濫用, 比發達國家高幾倍
山東省千佛山醫院消化內科副主任陳自平說:“往往不需要打吊瓶的打了吊瓶, 不該用的消炎藥用了, 只需用兩天的抗生素, 硬給用一周。 ”
許冬梅大夫在臨床上發現大量藥物性腎損傷病例。 山東臨沂市河東區一位體重34公斤的未成年患者, 只因為感冒, 在基層診所被用24萬單位的“慶大黴素”連續打了3天, 引起急性腎小管壞死, 結果住院治療一個多月。 “這是體重60公斤成年人的用藥量, 再說感冒不需要這麼治”。
據浙江大學醫學院肖永紅等人調查, 我國抗生素原料人均年消費量比一些發達國家高幾倍。
一個人把單位全年醫藥費花光
“病人檢查出腫瘤, 家屬一般會傾盡所有治療, 認為不治對不起病人。 一些醫生抓住這種心理, 拼命用藥、用最好的藥。 ”山東日照市一位基層醫院院長說, 一支化療藥動輒幾千元甚至幾萬元。 這種治療的結果往往是“人財兩空”。
重症監護也存在“過度治療”現象。 記者採訪發現, 一位元退休幹部因腦溢血成植物人, 在重症監護室躺了一年去世, 花了100多萬元, 一個人把單位全年醫藥費花光。
“進了ICU, 沒有幾十萬元出不來。 關上門都是給病人用最貴的藥和材料。 ”濟南某三甲醫院一位主任醫師說,
一些醫院的臨床病例顯示, 領導幹部、公費醫療及醫保病人, 更容易成為“過度治療”的受害者。
降了“用藥比重”“過度檢查”更重
為降低醫院對藥品收入的過度依賴, 各地衛生主管部門結合新醫改, 推出了一些控制性措施。
山東省衛生廳提出, 全省縣及縣以上醫療機構藥品收入占業務收入比重, 總體平均要控制在44.6%以下, 比以前下降2個百分點。
但記者採訪發現, 一些醫院搞“上有政策, 下有對策”, 授意醫生多開大型設備檢查, 如核磁共振、CT等等。
陳自平大夫說, “過度檢查”的一個原因是醫生經驗不豐富, 難以判斷病情,
醫院陷入“技術至上”的惡性競賽
“過度檢查”的最大推手仍是謀利。 近幾年, 不少醫院在發展大旗下, 爭相購買大型醫療設備, 陷入“技術至上”的惡性競賽。
山東一位主任醫師說, 一台雙源CT機1000多萬元, 一台PECT機2500多萬元, 一台手術用機器人2000多萬元……只要一家醫院買, 同類醫院就會跟風買。 “一些省級醫院大型醫療器械已超過房產, 占到總資產一半。 ”
最近由中國醫學裝備協會發佈的國內CT市場發展報告顯示, 2010年中國CT銷售增長率高達31.5%。
“現在國家規定基本藥物‘零差率’了, 從藥品上賺不來錢, 只能多上設備, 多開檢查。 ”山東日照一位鄉鎮衛生院院長坦言,
從“收入為本”到“病人為本”有多遠?
有關專家表示, 不實行醫藥分離, 不改變以藥養醫, “過度醫療”難題就不可能根治。
記者採訪發現, 多年來“自收自支、自負盈利”的管理體制, 鼓勵了公立醫院的創收衝動。 一個突出問題是:部分公立醫院實行以科室為單位的財務核算機制, 科室人員的獎金全部從科室收入帳上支出。 只有多創收, 才能多發錢。
山東一家省級醫院科室主任透露, 醫院對科室有一項考核指標, 即住院率。 如果住院率上不去, 科室就要被取消部分床位, 科室人員的獎金也會下調。 一旦科室住院率不到90%, 醫生就會被要求多開住院,
“在這種科室考核制度下, 醫療能不過度嗎?”這位主任醫師坦言, 治理“過度醫療”, 必須下體制改革的猛藥, 小打小鬧的管理創新沒用。
專家表示, 醫藥分離後, 各級政府應切實提高對公立醫院的補償水準, 並適當提高診療費用標準, 重點考核醫生醫德和診療水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