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鼻癥是患者會呼吸的痛
幾天前, 齊齊哈爾北鋼醫院耳鼻喉科一名醫生, 被一名突然闖進的男子襲擊, 經搶救無效死亡。 有報道稱, 該男子對鼻部疾病治療結果不滿, 從而產生報復心理。
有朋友告訴李永輝, 殺醫的男子和他們有同樣的經歷, 都是空鼻癥患者。
近年, 幾起殺醫事件都沒有繞開一個陌生的名詞——空鼻癥。 由于四年前的一次手術, 李永輝患上空鼻癥。 在他看來, 空鼻癥患者的痛沒有人能懂, “這是一種靈魂出竅的感覺與生不如死的痛。 ”飽受病痛折磨和精神壓力, 幾經手術卻無法治愈, 導致一些空鼻癥患者傷醫甚至殺醫,
小診所手術
導致空鼻癥
25歲的李永輝戴著黑框眼鏡, 語速很快, 夾雜著山東口音的普通話有時會變得有些難懂。 “說話的時候發音不準、控制不好, 都是因為我的鼻子, 我的空鼻癥。 ”
4年前的一次感冒, 導致李永輝的下鼻甲肥大, “鼻子總是被什么東西堵住了一樣。 ”在一家小診所, 李永輝做了下鼻甲切除手術。 “鼻子分為上、中、下鼻甲, 起維持鼻腔阻力、調控溫度濕度的作用, 跟中鼻甲和上鼻甲相比,
手術后, 李永輝突然覺得吸氣時過分通暢, “感覺靈魂已經出竅了, 有一種生不如死的痛, 人好像已經死了一樣。 ”
在山東老家的醫院檢查后, 醫生告訴李永輝, 他的鼻子沒有問題, 但他仍感覺鼻子超乎尋常地通暢, 只要呼吸就會感受到說不出的難受。 “鼻腔空間很小, 切下一點肉并不容易被看出來, 空鼻癥的人鼻腔比正常人寬幾毫米, 用肉眼很難辨別。 我們當地最好的醫院確診是繼發性萎縮性鼻炎, 就是所謂的空鼻癥, 大夫推薦我去大醫院看。
這也是空鼻癥第一次出現在李永輝的腦海中。 醫生告訴他, 這是鼻甲過分切除導致的并發癥, 醫學界對其病因及發病機理目前尚不完全清楚。
只要呼吸
就會覺得疼
今年春節前, 李永輝辭掉了在北京的工作回到山東。 而后的一個月, 他一直宅在家里。 “多數時間躺在床上, 減少走動和運動, 這樣才能讓呼吸變得平穩。 如果活動多了, 只要血液循環加快, 鼻子就特別痛。 躺在床上, 鼻子里塞點棉花, 呼吸的阻力就大了, 感覺好一點。 ”
“這個病說白了就是鼻子里少了一塊肉, 導致呼吸阻力很小, 鼻腔通氣過度, 刺激喉嚨導致干燥, 也刺激腦神經。 ”得病以來的4年里, 李永輝幾乎沒有運動過, 不能讓呼吸變得急促, 因為這樣會更加刺激大腦,
去年, 女朋友與李永輝提出分手。 在他看來, 這與他的病有一定的關系。
李永輝最大的麻煩是無法入睡。 每次做完手術, 他天天吃完了就躺下, 一躺就是一個月, 卻很難入睡, “不睡覺, 身體也承受不了, 一天到晚躺在那里, 我也不知道什么時候能睡著。 ”
手術后鼻子里有填充材料, 這讓李永輝感覺比手術前還難受, “每天都得塞著棉花”。 幾個月后鼻子有所好轉, 但感覺還是“空空的、神經緊張”, 便再做手術再次填充, 直到鼻腔感染,
老家醫院的醫療技術不夠好, 李永輝只能到北京看病。 去年年初, 他來北京打工, 在一家廣告公司做設計工作, 管吃管住, 底薪3000元。 “這樣方便看病, 還能掙一些看病錢, 每個月只拿個底薪, 基本沒提成, 我在北京只想找個落腳的地方, 工作也就是那么回事兒了。 ”
那么小的地方
不停地開刀
今年春節前, 李永輝在北京一家醫院的整形美容科做了一次治療, 從腿上抽脂肪, 經過提取做干細胞培養20天左右, 再注射到鼻腔中。 這種方式只能讓鼻腔中形成一層保護膜, 緩解神經緊張, 鼻腔中缺失的部分卻無法彌補。
這是李永輝從病友那里得到的治療方法。
最后一次手術后, 醫生告訴李永輝, 他脆弱的鼻子已無法再繼續手術了。
4次填充手術, 這在李永輝的病友中并不算多, “有的已經做了8次手術, 我現在算是好了三分之一吧, 但還是通氣過度。 ”李永輝的判斷標準就是,以前鼻子不塞棉花睡不著,現在不塞的話可以入睡。“但很奇怪,凌晨四點的時候一定會醒,感覺鼻子特別空,醒來后再塞進棉花,迷迷糊糊地睡著,很多時候睡醒了也不解乏,感覺特別累,什么都不想干。”
李永輝說,以前鼻子里鼻甲部分是凸起的,現在是凹陷的,鼻子中出現了一個空洞,如果有醫療技術能將鼻子中的那個洞補上,自己的病就好了。
從希望到失望
的惡性循環
去年溫嶺殺醫事件發生后,李永輝建了一個病友QQ群,希望相關部門能關注這個群體,病友們會在群里交流病情的進展和最新的治療方式。
幾天前,齊齊哈爾一名耳鼻喉科醫生被殺,行兇者是一名19歲男性患者。很快,QQ群中有病友說,在另外一個群中,這名患者曾流露出殺死醫生的想法,不久后退出了QQ群,再后來就聽到了他殺死醫生的消息。
這讓李永輝覺得,空鼻癥患者的就醫將更加困難。
溫嶺殺醫案后,北京一位權威的醫生就很少再做鼻甲填充手術。這位醫生在QQ群中發表聲明稱,以后不再輕易做空鼻癥患者的填充手術,如果有人想做,手術費用也抬高到6萬元至8萬元。“相比現在的手術費又翻番了,大多數的患者做不起這個手術了。”
即便是幾個月前李永輝做干細胞培養治療的醫院整形科醫生,現在也表示以后不再治療空鼻癥。“因為現在有五個患者在治療,包括我在內的四個人都沒有效果,如果再做,費用就要8萬元。”李永輝覺得,醫生抬價是想攔住中低收入患者,“而得這個病的多數人都是低收入者,因為想省錢去小醫院做鼻甲切除,才落下了這個病。”
“很多患者和我一樣,久治不愈,最后大夫已經告訴我們無法再手術治療了,所以我們就會變得非常反感,從滿懷希望到越來越覺著絕望。” 李永輝嘆了一口氣,搖搖頭說,“這會形成一種仇恨,這不像得了絕癥,治不好也可以接受,自己可以堅持,但是這種病治不好,總讓人很難接受。”
幾天前,曾有病友給李永輝打電話,叫他一起去找醫生理論,“他已經承受不了心理、身體、家庭、工作的壓力了。”電話中,李永輝長久地沉默。“大家的狀態都和我差不多,都是從希望到失望,我們只想找到一種有效的治療方法,卻一直沒有。”李永輝了解到,國內研究空鼻癥的醫院與醫生數量很少,“患者去殺害醫生,誰還會去研究這種病呢?殺醫事件后,醫生不敢再給我們看了,能去看病的醫院和醫生本來就少,現在越來越少,陷入了死循環,希望這種疾病能夠得到相關部門的重視,不要讓這樣的惡性循環繼續下去。”
幾天前,當李永輝撥通主治醫生的電話時,顯示醫生的電話號碼已經停機。
“太痛苦了”是李永輝經常提及的話。對于未來,李永輝仍舊迷茫,“我不奢求鼻甲能夠像以前一樣有凸起,只要能把凹陷的地方填平,我就知足了。”
”李永輝的判斷標準就是,以前鼻子不塞棉花睡不著,現在不塞的話可以入睡。“但很奇怪,凌晨四點的時候一定會醒,感覺鼻子特別空,醒來后再塞進棉花,迷迷糊糊地睡著,很多時候睡醒了也不解乏,感覺特別累,什么都不想干。”李永輝說,以前鼻子里鼻甲部分是凸起的,現在是凹陷的,鼻子中出現了一個空洞,如果有醫療技術能將鼻子中的那個洞補上,自己的病就好了。
從希望到失望
的惡性循環
去年溫嶺殺醫事件發生后,李永輝建了一個病友QQ群,希望相關部門能關注這個群體,病友們會在群里交流病情的進展和最新的治療方式。
幾天前,齊齊哈爾一名耳鼻喉科醫生被殺,行兇者是一名19歲男性患者。很快,QQ群中有病友說,在另外一個群中,這名患者曾流露出殺死醫生的想法,不久后退出了QQ群,再后來就聽到了他殺死醫生的消息。
這讓李永輝覺得,空鼻癥患者的就醫將更加困難。
溫嶺殺醫案后,北京一位權威的醫生就很少再做鼻甲填充手術。這位醫生在QQ群中發表聲明稱,以后不再輕易做空鼻癥患者的填充手術,如果有人想做,手術費用也抬高到6萬元至8萬元。“相比現在的手術費又翻番了,大多數的患者做不起這個手術了。”
即便是幾個月前李永輝做干細胞培養治療的醫院整形科醫生,現在也表示以后不再治療空鼻癥。“因為現在有五個患者在治療,包括我在內的四個人都沒有效果,如果再做,費用就要8萬元。”李永輝覺得,醫生抬價是想攔住中低收入患者,“而得這個病的多數人都是低收入者,因為想省錢去小醫院做鼻甲切除,才落下了這個病。”
“很多患者和我一樣,久治不愈,最后大夫已經告訴我們無法再手術治療了,所以我們就會變得非常反感,從滿懷希望到越來越覺著絕望。” 李永輝嘆了一口氣,搖搖頭說,“這會形成一種仇恨,這不像得了絕癥,治不好也可以接受,自己可以堅持,但是這種病治不好,總讓人很難接受。”
幾天前,曾有病友給李永輝打電話,叫他一起去找醫生理論,“他已經承受不了心理、身體、家庭、工作的壓力了。”電話中,李永輝長久地沉默。“大家的狀態都和我差不多,都是從希望到失望,我們只想找到一種有效的治療方法,卻一直沒有。”李永輝了解到,國內研究空鼻癥的醫院與醫生數量很少,“患者去殺害醫生,誰還會去研究這種病呢?殺醫事件后,醫生不敢再給我們看了,能去看病的醫院和醫生本來就少,現在越來越少,陷入了死循環,希望這種疾病能夠得到相關部門的重視,不要讓這樣的惡性循環繼續下去。”
幾天前,當李永輝撥通主治醫生的電話時,顯示醫生的電話號碼已經停機。
“太痛苦了”是李永輝經常提及的話。對于未來,李永輝仍舊迷茫,“我不奢求鼻甲能夠像以前一樣有凸起,只要能把凹陷的地方填平,我就知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