口述:婆媳之戰讓荒唐假離婚成了真分手
認識呂曉極具戲劇性。 我老家在外地, 大學畢業回家探親, 呂曉正好陪父親去黃山玩, 我們坐上了同一艘輪船, 隨便聊了幾句家常。 我感情晚熟, 大學畢業時24歲了, 卻從來沒談過戀愛。 和呂曉相遇, 我只知道她學醫, 大學還有兩年畢業。
相識大約一年后, 我留校任教。 有天同事說有個女孩來找我, 我又驚又喜, 居然是她!干練的短發, 勇敢而羞澀, 從那一刻起, 我“情竇初開”。
那時的戀愛不同今日, 我在武昌, 呂曉在漢口, 交通和通訊都不方便。 半個月見一次面, 見了面也是談學校的趣事、專業上的難題, 就是不懂怎么牽手。
來來去去一年后, 有天我突然和呂曉失去聯系。 去寢室找她, 同學說她不在。 再找, 仍不在。 我想, 她應該可以通過辦公室的電話找到我。 可是, 她也沒找我。 我感覺呂曉在故意回避。 那時剛教書不久, 教學任務重, 我想她既然不愿意, 我再去找就是糾纏了。
同事看我萎靡不振, 說要幫我介紹女友, 我答應了。
女孩是南京大學的研究生, 她姑媽是我的同事。 她來玩, 我們算是見了一面。 那以后的半年時間, 我們都是書信來往, 談的大多是專業問題。 有時也說說情啊愛之類的話, 只是感覺信件那邊的女孩不是別人, 是呂曉。 當時就暗想, 呂曉會不會有天突然再冒出來?
和新女友通了半年信, 呂曉真的又出現了。 那時我已經換了住地,
她問我, “你知道我在來時的路上想什么嗎?”
“不知道。 ”我老實地回答。
“我在想, 我今天要是找不到他, 就算了。 要是找到他, 就嫁給他。 ”呂曉安靜的目光里, 再次浮現出讓我感動的勇敢。
我什么也沒有問, 她也沒解釋。 我很想告訴呂曉, 我已經有新女友了。 可是開不了口, 因為這樣, 無疑是在拒絕她。 可我不愿意。
我不想做負心漢, 但對不起---逃走的那個初戀女友, 她又回來了。
特殊的家庭特殊的母愛
我和呂曉的戀愛一路順利。 呂曉住武昌, 離我學校不遠。 碩士畢業后, 留校任教, 只是學校遠在漢口。 她每天風里雨里兩頭趕,
呂曉父母都是高知, 她是獨女, 家風民主, 呂曉甚至可以對父母直呼其名。 可我的家庭要比她的復雜得多。
父母在我十歲那年離異了。 我在家中排行老四, 也是最小的孩子。 父母積怨很深, 父親是軍醫, 年輕時在專業上和政治上都很有前途, 因為母親成分不好, 大受影響。
父親一生老實本分, 他的怨, 只不過是對事業和前途的惋惜。 可是母親不理解, 認為自己一生跟著父親東奔西走, 在妻子和母親的角色里漸漸失去自己, 覺得這些都怪父親。
家庭的失和讓母親的心態漸漸失衡。 懷我在身時, 母親又被誤診為患了惡性腫瘤。 絕望中母親放棄治療, 沒想到再去復檢時, 那個“腫瘤”卻是個孩子!
母親驚喜得哭了。 從此固執地認為我和她命脈相連, 是我替她趕走了死神。
父母終于選擇了分手。 四個孩子, 母親只留我在她身邊。 從小到大, 她不讓我受一點委屈, 誰要是欺負我, 誰就是母親的仇人。
婆媳之戰讓我為難
和呂曉結婚時, 我和她都已經三十歲了。 那時我的事業蒸蒸日上, 除了教學任務外, 學校還安排給我大量科研項目。 我經常到全國各地出差。
有天我出差回來, 呂曉哭著把一本小臺歷扔給我, “你看看你一年有多少天在外面!”她把我出差的時間都挖了個小洞, 我一數, 一年居然有200多天在出差!看著那本漏洞百出的臺歷, 我又愧疚又震驚。
后來呂曉把單位換到武昌, 誰知單位太閑, 身為名牌醫大的碩士生的呂曉不甘心平庸一輩子,
我說好, 我們一起出國。 女兒剛出生, 我有意放棄項目研究, 開始聯系國外一些大學。 最后確定去日本東京大學讀博, 為此我專門學習了半年日語。
準備出國時, 學校突然來了個國家級重要科研項目, 院長點名要我帶頭攻克。 那時就算辭職, 也得學校簽字。 無奈之下, 我只好說服自己安心搞好科研。
因為這事, 妻子對我有了怨氣。 她說我去外地學習, 把那么小的孩子扔給她獨自照顧。 我備感委屈, 我這不是聽你的計劃準備出國嗎?最后沒去成, 也不能怪我啊。
兩人正憋著氣時, 母親從老家來了。 我結婚她都沒來過, 這次她是來看她孫女的。
現在回想起來, 母親和妻子間的矛盾完全與我有關。
母親不來時, 我們一家三口生活極有規律。 妻子是獨女, 隔兩天我們就抱著孩子回她娘家。
一切隨著母親的到來打亂了。 不叫上我, 呂曉不樂意獨自回娘家;叫上我, 她又覺得把我媽一人丟在家里不好。 時間長了, 妻子的忍受變成了冷漠, 她不吃我媽做的桂圓湯, 也不喜歡我媽給她織的毛衣。 只希望我媽快點回老家。
挨過整的母親感覺到呂曉對她的排斥, 當晚, 母親拿著火車票對我和妻子哭了, 她說她很失望, 多了一個孫女, 卻失去了最心愛的兒子。 她責怪媳婦對她的冷漠, 責怪我不為她說句話……妻子和母親吵得很兇, 我站在中間, 越攔她們火越大。最后,母親指著我喊道:“耀文,你給我記著,這個家要是有這個女人,我就從此不踏你的門檻!”
妻子一聽,氣得掉頭就清東西。礙于母親的威嚴,我眼睜睜地看著妻子抱著孩子背著一大包衣服“砰”地出了門。我心里也有氣,心想這個吵著還沒走,你倒先走了!
假離婚成了真分手
第二天母親上了火車,我去找呂曉。她抱著孩子去了單位宿舍。
原以為她會繼續生氣,沒想到見到我后,想到母親獨自回老家,呂曉流淚了。她說母親一生也不容易。但那句話像根刺一樣,深深地扎在了她心里。
和妻子和好如初后,母親流淚遠去的背影一直深深印在我腦海。妻子說得對,母親一輩子不容易,我上大學后就留在武漢,母親獨自在老家。因為性格孤僻,她幾乎沒有朋友,也少有親人來往。
“這個家里只要有你媳婦在,我從此不踏你家門檻!”母親臨走時的這句話,一遍又一遍地響在我耳邊。我怨母親偏激,也勸自己原諒并理解母親。我對妻子提出了大膽設想。“不如我們假離婚,然后把離婚證的復印件寄給媽媽,讓她寬心……”
妻子像看陌生人一樣看著我,一時沒反應過來。我把計劃再次復述時,她無奈地笑了,“天下真有你這么孝順的兒子啊!好,我奉陪!”
母親回老家后一個星期,我和妻子在別人目瞪口呆的情況下離了婚。然后把離婚復印件寄給了母親。
母親收到我的離婚復印件后,并沒如我們想像“對我放心”,反而一火車又坐到了武漢,她說沒想到你真離了婚。她說我離了婚就一個人了,她要留在武漢照顧我。
我和妻子目瞪口呆。
因為上班方便,那時妻子和孩子還住在單位宿舍。我每天兩頭跑。一邊母親催我回家吃飯,一邊又想多陪陪妻女。兩個月后,呂曉見母親還不走,她惱火了。干脆找單位要了間房子,和女兒真家實伙地過起了日子。
我想這至多只能算是分居吧。很快過了一年,母親還和我住。有天我突然接到呂曉電話,她說她想去海南,同學已經在那邊安排妥當。
我趕到她單位。她去意已定。我說你一去,我們的假離婚不就成了真離婚了?呂曉落寞地看著我,“假離婚?可是離婚證是真的!”
回家看到母親為我忙前忙后,我欲言又止,無話可說。
呂曉帶著女兒去海南那天正下著雨,淅淅瀝瀝的秋雨,絲絲都像下在我心里。不走好不好?上飛機那一刻,我在心里重復著這句話。只是,沒問出口。我知道,她這一去,決定了我們之間的假離婚,從此成了真分手……
分手十年悔十年
事情過去了十年,今天想起來,仍歷歷在目。我的荒唐傷害了妻子,也傷害了自己。現在,曾經幸福的三口之家已分隔兩地。母親后來也后悔了,呂曉去海南后,母親曾要我去找她復婚。可我不能去,呂曉也不能回。我們彼此的事業已在這兩個城市扎下了根。呂曉非常能干,事業做得很大,上周我在報紙上看到了對她的整版專訪。她把女兒照顧得很好,更欣慰的是她對女兒的教育非常到位。她非常擁護我在女兒心里的地位和尊嚴,提醒孩子在我生日時給我電話,也提醒我一定要在女兒生日那天給她祝福。
我和呂曉都沒有再婚。早在前幾年暑假,女兒回武漢,和我提過一位張叔叔,說他給她買書,帶她去玩。我知道那是前妻的男友。奇怪的是,除了淡淡的惆悵,我竟然沒有醋意。我真心希望呂曉好,一切都好。不管她以什么方式生活,也不管她和什么人在一起,只要她幸福,我就放心。雖然直到今天我都在自責,也在后悔自己的行為。但我知道,有些東西破壞了,就不能再恢復到原樣。與其掙扎著糾纏,不如真誠地反思和祭奠。
越攔她們火越大。最后,母親指著我喊道:“耀文,你給我記著,這個家要是有這個女人,我就從此不踏你的門檻!”妻子一聽,氣得掉頭就清東西。礙于母親的威嚴,我眼睜睜地看著妻子抱著孩子背著一大包衣服“砰”地出了門。我心里也有氣,心想這個吵著還沒走,你倒先走了!
假離婚成了真分手
第二天母親上了火車,我去找呂曉。她抱著孩子去了單位宿舍。
原以為她會繼續生氣,沒想到見到我后,想到母親獨自回老家,呂曉流淚了。她說母親一生也不容易。但那句話像根刺一樣,深深地扎在了她心里。
和妻子和好如初后,母親流淚遠去的背影一直深深印在我腦海。妻子說得對,母親一輩子不容易,我上大學后就留在武漢,母親獨自在老家。因為性格孤僻,她幾乎沒有朋友,也少有親人來往。
“這個家里只要有你媳婦在,我從此不踏你家門檻!”母親臨走時的這句話,一遍又一遍地響在我耳邊。我怨母親偏激,也勸自己原諒并理解母親。我對妻子提出了大膽設想。“不如我們假離婚,然后把離婚證的復印件寄給媽媽,讓她寬心……”
妻子像看陌生人一樣看著我,一時沒反應過來。我把計劃再次復述時,她無奈地笑了,“天下真有你這么孝順的兒子啊!好,我奉陪!”
母親回老家后一個星期,我和妻子在別人目瞪口呆的情況下離了婚。然后把離婚復印件寄給了母親。
母親收到我的離婚復印件后,并沒如我們想像“對我放心”,反而一火車又坐到了武漢,她說沒想到你真離了婚。她說我離了婚就一個人了,她要留在武漢照顧我。
我和妻子目瞪口呆。
因為上班方便,那時妻子和孩子還住在單位宿舍。我每天兩頭跑。一邊母親催我回家吃飯,一邊又想多陪陪妻女。兩個月后,呂曉見母親還不走,她惱火了。干脆找單位要了間房子,和女兒真家實伙地過起了日子。
我想這至多只能算是分居吧。很快過了一年,母親還和我住。有天我突然接到呂曉電話,她說她想去海南,同學已經在那邊安排妥當。
我趕到她單位。她去意已定。我說你一去,我們的假離婚不就成了真離婚了?呂曉落寞地看著我,“假離婚?可是離婚證是真的!”
回家看到母親為我忙前忙后,我欲言又止,無話可說。
呂曉帶著女兒去海南那天正下著雨,淅淅瀝瀝的秋雨,絲絲都像下在我心里。不走好不好?上飛機那一刻,我在心里重復著這句話。只是,沒問出口。我知道,她這一去,決定了我們之間的假離婚,從此成了真分手……
分手十年悔十年
事情過去了十年,今天想起來,仍歷歷在目。我的荒唐傷害了妻子,也傷害了自己。現在,曾經幸福的三口之家已分隔兩地。母親后來也后悔了,呂曉去海南后,母親曾要我去找她復婚。可我不能去,呂曉也不能回。我們彼此的事業已在這兩個城市扎下了根。呂曉非常能干,事業做得很大,上周我在報紙上看到了對她的整版專訪。她把女兒照顧得很好,更欣慰的是她對女兒的教育非常到位。她非常擁護我在女兒心里的地位和尊嚴,提醒孩子在我生日時給我電話,也提醒我一定要在女兒生日那天給她祝福。
我和呂曉都沒有再婚。早在前幾年暑假,女兒回武漢,和我提過一位張叔叔,說他給她買書,帶她去玩。我知道那是前妻的男友。奇怪的是,除了淡淡的惆悵,我竟然沒有醋意。我真心希望呂曉好,一切都好。不管她以什么方式生活,也不管她和什么人在一起,只要她幸福,我就放心。雖然直到今天我都在自責,也在后悔自己的行為。但我知道,有些東西破壞了,就不能再恢復到原樣。與其掙扎著糾纏,不如真誠地反思和祭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