染髮和紋身可能傷腎臟

在講染髮和紋身與人體健康之間的關係前，先來談談兩個病例。

病例一

28歲的小夥子，因出現水腫、大量蛋白尿來就診。自覺身體一向很好的他，化驗後發現24小時尿蛋白高達7.2g，血清白蛋白只有21g/L。

這個數值是什麼概念？正常尿液蛋白定性檢查呈陰性，如果尿中蛋白質含量增加，尿常規檢查蛋白就呈陽性。一般尿蛋白每日排出量小於150mg，如果尿蛋白含量每天≥3.5g，即可稱為腎病綜合征範圍蛋白尿。血清白蛋白是人體中重要的營養物質，起到維持營養均衡的作用，其正常範圍是35g/L至51g/L。它降低會出現營養不良，血液中的水分會進入組織引起水腫，若低於20g/L，甚至會產生血栓。

經醫師詢問得知，小夥子是髮型師，天天接觸染髮劑，自己也染了一頭紅發，身上還有大量紋身圖案。最終他被診斷為腎病綜合征，經腎臟病理檢查證實是Ⅰ期膜性腎病。腎病綜合征一般由多種病因引起，表現為大量蛋白尿(大於3.5g/天)、低蛋白血症(低於30g/L)、高度水腫和高脂血症的一組臨床症候群。膜性腎病一般是中老年腎病綜合征最常見的病理類型，腎小球基底膜被破壞，使大量蛋白從尿中排出。

病例二

無獨有偶，另一位前來就診的41歲女性，發現蛋白尿已7個月。她經常染髮，1年半前下肢紋身後紋身處一直腫脹疼痛，近期血壓偏高，血肌酐154μmol/L。經腎臟病理證實，她患上的是局灶增生硬化性IgA腎病，IgA腎病是年輕人最常見的原發性腎小球疾病，常表現為反復發作性鏡下血尿或肉眼血尿，可伴有不同程度蛋白尿。

血肌酐是人體肌肉代謝的產物，是評價腎功能的重要指標，正常值在44μmol/L至133μmol/L。血肌酐超過133μmol/L意味著腎臟出現損傷，嚴重時意味著腎功能不全甚至腎衰竭。

綜合來看，這兩位患者都有紋身和長期染髮史。這兩種行為都被認為與他們患病有關。

今年10月25日，歐洲化學品管理局(ECHA)建議限制紋身油墨和持久性彩妝中的有害物質，並在官方聲明中提到，“紋身油墨和持久性彩妝中都可能含有毒物質，會導致癌症、基因突變、生殖毒性及過敏反應等。”提醒人們瞭解紋身帶來的潛在健康風險，如對紋身油墨的過敏反應，及皮下注射有害物質對人體可能產生的長期影響等。

紋身、染髮並不安全。染髮引起過敏、染髮過頻使白細胞減少等情況在臨床上也不少見，但染髮和紋身最隱匿的傷害還是腎臟損傷。

1.永久性紋身易傷腎臟

紋身是把有顏色的油墨通過針刺入皮膚，這些含有重金屬或有機化合物的油墨經血液迴圈會到達腎臟，甚至沉積在腎臟。

紋身中使用的紅色油墨即朱砂，成分主要是硫化汞，可引起瘙癢、濕疹樣肉芽腫、肉狀瘤反應等;綠色油墨的主要成分是氧化鉻，引起的皮膚反應以濕疹為主，這種反應有可能延長至20年後才出現;藍色油墨中的鋁酸鈷會引起炎性反應及肉狀瘤樣的過敏反應，鄰近的淋巴結亦可見到類似變化;黃色油墨常用成分是硫化鎘(也可存在於紅色油墨中)，可引起皮膚過敏反應，部分黃色顏料被太陽曬後，紋身處會有癢感及紅腫現象;紫色油墨主要成分為錳，會引起瘙癢及肉芽腫;黑色油墨主要成分是蘇木和黑色墨水;棕色顏料主要成分是鎘鹽及威尼斯紅;白色顏料常用的成分是氧化鋅、氧化鈦和碳酸鉛。

由上可知，紋身油墨的主要成分是重金屬或有機化合物。紅綠藍黃紫5種顏色油墨刺入皮膚後，特殊體質的人會出現皮膚或全身過敏反應，且大多數重金屬化合物都有腎毒性，短期大量攝入可引起急性腎損傷，長期少量接觸也可發生慢性腎臟損害。

可能會有人說：“我紋身了，為什麼沒有感覺到身體不適呢？”這個問題就如同吸煙者問“為什麼我吸煙沒得肺癌”一樣。不是所有人紋身都會造成皮膚過敏或腎臟損害，但紋身帶來的重金屬在皮膚、腎臟中的沉積是無法消除的，可以確定的是紋身的人比不紋身的人發生腎病的概率要高。或許紋身目前沒有影響你的腎臟，但隨著年齡增長、各個器官功能下降、抵抗力下降或出現過敏反應等情況時，腎臟損害就會顯現出來。

2.暫時性紋身並非絕對無害

除了永久性紋身之外，當下還流行一種暫時性紋身，也叫一次性紋身。具體是指在人的皮膚表面畫上圖案，該圖案經過數天或者數周會自動消失，也可用酒精清洗乾淨。那麼，這種紋身方式安全嗎？

暫時性紋身使用的是由一種叫散沫花(也稱海娜)的植物提取出來的染色劑。散沫花主要生長在北美、印度和斯里蘭卡，它製成的染色劑中含有的化學成分可引起接觸性皮膚炎，嚴重時會造成全身性過敏。因此，敏感體質人群選擇暫時性紋身時要慎重。

除了敏感體質人群外，暫時性紋身也可能給其他人群帶來健康問題。暫時性紋身宣稱僅在皮膚表面上製造圖案，並非穿破皮層，對於大多數人包括青少年都適用。但美國食品藥品監督管理局曾發出警告，暫時性人體紋身比永久性的油墨紋身更缺少安全保證，暫時性的紋身絕不是“無害”的。也確實在美國發生過青少年由於這類紋身出現皮膚皰疹、灼傷的病例。

3.“純天然”染髮不可輕信

染髮劑是給頭髮染色的一種化妝品，可分為暫時性、半永久性和永久性染髮劑。

大部分永久性染髮劑裡都含有對苯二胺，是染髮劑中必須用到的一種著色劑，也是一種常見的引起過敏反應的成分，屬於國際公認的致癌物質。染髮劑接觸皮膚，且在染髮過程中要經歷加熱。其中的苯類有機物質就可能通過頭皮進入體內，長期反復染髮容易影響造血幹細胞功能，甚至有可能引起白血病。

另有研究指出，苯類物質可以經皮膚吸收，是致癌物質，染髮劑中苯類的含量、吸收量對敏感人群而言要引起警惕。至少目前，法國和德國等歐盟國家已明令禁止對苯二胺添加到染髮劑中，但在很多國家仍未被禁用，因此在染髮前最好看看染髮膏的成分再做決定。

染髮劑的危害已經得到普遍關注，所以有不少人為了健康，選擇一些號稱“純天然”“植物性”的染髮劑。事實上，這些染髮劑也會添加苯二酚和氨基苯酚等化學成分，並不能完全杜絕化學性危害，且並無權威機構給予驗證，切不可盲目輕信“無害”之說。

4.染髮前做好健康防護

作為一種美化形象的方法，染髮並非絕對禁止，但應儘量避免其對健康帶來的影響。首先，年輕人最好少染過於深、過於鮮豔的顏色。最新研究報告表明，顏色越深的染髮劑，對苯二胺的含量越高，染髮劑上色越久，化學性成分越強，危害也就越大。

其次，染髮前兩天儘量不要洗頭，讓毛髮分泌油脂形成天然保護膜保護毛囊。染髮前48小時還要做局部過敏試驗，如果自己染髮須戴上手套,避免皮膚直接接觸染髮劑。染髮後徹底把頭髮和頭皮洗淨,沖洗時切忌用力抓撓,以免頭皮破損引發感染。

第三，染髮次數不宜過勤，兩次染髮間隔最好在3個月以上。不要使用開瓶後半年以上的染髮劑，切忌同時使用不同品牌的產品，因為它們之間可能會產生化學反應，生成有毒物質，增大過敏幾率。患有高血壓、心臟病、哮喘病等疾病的患者不宜染髮，準備生育的夫妻及孕婦、哺乳期婦女也不適合染髮。染髮、燙髮儘量不要同時進行，燙髮使用的藥水多含有鹼性成分和氧化劑，它們會破壞頭髮表層，使頭髮的內部結構失去保護，此時再染髮對已經受損的頭髮來說無疑是雪上加霜。

(作者：清華大學附屬北京清華長庚醫院腎內科醫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