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注抑郁和自殺
最近幾天,許多專家和讀者都對羅賓威廉姆斯的自殺表示困擾。有些人在努力描述他被診斷患有的重度抑郁。還有一些人試圖積極對威廉姆斯的死亡,暗示他現在終于安息了。
2005年《洛杉磯時報》曾經連載過我關于精神疾病的文章:“擺脫恥辱的‘心理’緊身衣”,看過的讀者知道我經常引用哈姆雷特的話。原因在于:丹麥王子哈姆雷特也許比任何筆下的人物對抑郁癥、精神病和自殺的想法有更深的理解。
盡管哈姆雷特抑郁、想自殺、精神錯亂,他選擇活下去。正如我在最后一篇文章中所指出,哈姆雷特認識到“寧愿忍受這些我們知道的問題,也不去碰那些我們搞不清楚的”
,這表明他是極富智慧的。我完全同意他的觀點。我們所有人,包括重度抑郁的、精神錯亂的,都有自由意志。我們都有能力改變和改善我們的生活。如讀者所知,我是一個活生生的例子。我已經兩度精神錯亂,兩次因精神病住院,有嚴重自殺傾向,還有自殺家族史。
杰米森是約翰霍普金斯大學醫學院的精神病學教授,曾在如今的《紐約時報》登載專欄,已經從“自殺性抑郁癥”中康復。杰米森幾十年來一直被診斷為雙相情感障礙,并就此寫了一本回憶錄《躁郁之心》,書中指出,她之所以多年能壓下自己的自殺意念,一定程度上歸功于她能干又善解人意的心理醫生。她的精神醫生做了正確的診斷,給了用了鋰——雙相情感障礙患者的有效藥物,并給她提供了很好的治療。我欣賞她的作品。能讓讀者知道有很多人已經馴服了自己精神疾病簡直太棒了。多年來我一直在指出,我們中很多曾患有精神疾病的人現在都能表現正常并且重新融入社會。
人們對已故的羅賓·威廉姆斯和他的家人表示分外的同情,這一點讓我很感動,但對于“我希望他現在安息了”這種評論我感到有點不安。我也希望羅賓·威廉姆斯能夠安息。但威廉姆斯曾在90年代末有自殺傾向,他的家庭中曾有三位死于自殺,我擔心人們會認為自殺中有正面的因素。說的更清楚些吧:結束生命絕不是什么正面或光榮的事情!自殺是一種可怕的破壞性和毀滅性的行為,后果可能持續影響幾代人。這有點像希臘悲劇中阿特柔斯的房子的故事。人生中一個悲劇性的事件會增加幾代人之后發生悲劇的可能性。如果一個人相信這樣的事情,他也可能會注意到《圣經》,據說詛咒有時代代相傳,已經到“第三和第四代了”
。
這可能被視為迷信,但我在自己家見證了事實(我在上篇文章中指出過):我的祖父的自殺。我的名字就是用他的希伯來語名字命名的。他的自殺“傷害我深愛的父親,這又影響了父親撫育的我。”
這并不是說自殺是自私的,但肯定是目光短淺的。90年代末,我也一樣深陷自殺困境,所以我非常清楚這一點。
我覺得命運和生物學一起密謀詛咒我,我注定會自殺,因為我的祖父在我生日后幾天內就結束了他的生命。
然而,我也有一種求生的本能。
已故的自殺學之父施耐德曼在他的書《自殺之心》中寫道,自殺者中大約90%對于結束生命是“矛盾”的。
我就曾是其中之一。值得慶幸的是,1997年恢復半兩個月后,我能夠抑制重性抑郁癥和自殺的感覺。但這需要時間。
你需要被關心你的人包圍。你需要得到良好的治療。杰米森指出,你需要正確地診斷和藥。
至于我自己關于重度抑郁癥的描述,下面就是我五年前一篇文章中所寫的:
度抑郁比作什么,我會將它比作日暮時的低潮。你的大腦是岸,神經遞質就像光或者浪,蟄伏、消退、瀕臨滅絕,幾乎沒有光線或浪花來滋養它。這不是午夜的退潮,仍有一線光在地平線上,然而,正如鮑勃·迪倫曾寫過的那樣,“像一艘正在下沉的船。”
最近,羅賓威廉姆斯自殺前幾天發表的一篇文章中,我指出重度抑郁癥對我來說比精神病對生命的威脅更大。
我當時寫道,“精神病就像一場噩夢……抑郁就像從來沒活過。”
但人們要認識到自己可以走出深淵,過上美好的生活,這一點很關鍵。
生活固然痛苦,但沒有人應該自殺!
毫無疑問,自殺情緒和抑郁需要更公開的討論。多年前我就已經指出這一點。男性的自殺系數是女性的四倍,他們特別對這些話題的開放討論。
但是自殺不應該給人沒關系的印象。它可能并不可恥,也不是罪過,但它是對一個人和一個家庭最具傷害的行為。我們作為一個社會必須盡力對其進行阻止和防范。